深夜电台:鸳鸯佩

深夜电台,识凡人不明之类,作风水阴阳之术。上可入异世捉妖,下可解人间鬼魅。周二得有缘人所托,定不负其使命。

烦扰尘世,乱花迷眼。富贵繁华,魑魅魍魉,左不过黄粱一梦。立世之,且行且珍。

1

田蕊没有想到,邓家明的背叛来得那么快。

一个小时前,她亲眼看到邓家明与别的女人紧紧相拥,唇齿缠绵。

而在昨天,这个男人还温柔体贴地嘱咐她:“我这几天要去参加个画展,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就这么转眼间,他便看着别的女人巧笑嫣兮,眉目如画了。

田蕊突然想到,也许邓家明的心早已经与她剥离,随佳人而去。而每日与她举案齐眉的,也不过是一具披着温柔面貌的躯壳罢了。要不然,他怎么迟迟不肯要孩子呢?

这就是婚姻最可怕之处了,两个人朝夕相处,同床而眠,可其中一个却已经心生异梦,不知所踪了。

即使他们也曾爱得缠绵,恋得难舍。可寡淡生活中的蒲柳之貌又怎能抵得过激情澎湃中的豆蔻年华来得新鲜呢?

是啊,她已经是旧人了。

田蕊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望向手里的化妆镜:三十有八的她,因为日久的操劳已经皱纹颇显。双眼四周皮肤暗淡,脸色有些蜡黄,绕是昂贵的化妆品,也遮挡不住长久生活带来的疲态。更何况,那几乎很少出门走动的腰身,也已经很是圆润,不见其形了。

这样衰败的容颜,连她自己都不愿面对……

“啪嗒——”田蕊紧紧握着合上的化妆镜,两行清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陪所爱之人青春而付,容颜老去。可那人却迷恋繁华,狠心弃了她,只让她空留一腔恨意但也无可奈何。

人都会老去,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2

田蕊认识邓家明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一文不名的小画家。

这样的职业,多半是不得志的。更何况他一无人脉,二无钱财,生活于他便更是残酷。

说好听点,他是个为梦想而坚持不懈的初心人。可搁到现实,也就是个食不果腹,终日流浪的街头艺人。即使他画作不错,可没有伯乐,他也只能是一匹黯淡无光的跛脚马,只能在残酷现实里苟延残喘,奄奄一息。

可田蕊就不一样了。她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造诣颇深,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就连她自己,也练得一手好书法,颇受同行前辈的赞赏。

可就是这样一位博学多才,家境优渥的女佳人,却偏偏看上了邓家明这个颠沛流离,郁郁不得志的街头艺人。

爱情这东西,往往掺杂着不可言说的冲动和义无反顾的舍弃。

自两人结合之日,田蕊便放弃了自己的所有——才华,地位,青春,甚至是尊严……

她放弃自己学习多年的书法为他的画作调色打理,使他的作品更加出彩;她放弃自己青春年华为他洗手做羹汤,使他的生活衣食无忧;她不顾父母疼惜,义无反顾放弃自己的小姐做派,只为迎合他的脾气性格;她甚至放下傲娇身段跑画展求指点,只为有朝一日能助他实现自己的梦想,在画坛争得一席之地。

终于,在她倾心付出十八年后,他终于成为了人人称赞的大画家。可日夜操劳,一心一意为他而活的她,却被抛之脑后,敷衍以待……

想到这,田蕊不由得苦笑起来。到底是怪邓家明冷酷无情,自私自利,还是怪他自己识人不明,自作自受呢?

一时间,她竟然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了……

3

“啊——”

田蕊脚下一滑,猛地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她看着面前波浪起伏的引水渠,后背不自觉冒出了冷汗。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手边的铁栅栏,一点点往岸上移动。

人真是不能分神大意啊!

田蕊看着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引水渠心里一阵后怕,怎么一晃神,她竟然挪到了城中的这条引水渠这儿了?!

要知道,这条水渠又长又深,要是不注意掉进去,可就难上来了!

“哎——干什么的!”田蕊刚站定,引水渠上方的大桥上便传来叫嚷声,“那栅栏坏了,危险着呢!赶紧上来——”

田蕊听了,忙拍了拍脸颊,往桥上移动。

“咯吱——”一声奇怪的响动在田蕊耳边响起,甚是怪异。

“这是……什么?”田蕊看着脚下的那枚圆形饰品疑惑道,“是玉吗?”

田蕊蹲下身从泥土里捡起脚下的东西,“看起来很是精致呢!”她用衣袖使劲蹭了蹭,一个圆形的玉佩在她面前显现出来。

这玉佩入手生凉,晶莹剔透,下方坠着一抹精致的流苏,看着就不是俗物。田蕊拿起玉佩向着太阳照了照,这玉佩中间是镂空的,像是雕刻着什么动物,可她一时却看不出来。

“哎哎哎,你怎么还不走?”没等田蕊细看,一个老头儿便在她前头嚷嚷起来,“你是不是聋了?桥上面叫那么半天了还不走?想干什么啊!”

“就走了,就走了……”田蕊忙放下手里的玉佩回道,“不好意思,我马上就离开……就是不知道,这之前有什么人来过没有?我在这捡到……”

“哎呀!赶紧走!赶紧走!”老头儿不耐烦道,“哪里有什么人来过!这栅栏那么高,谁能进得来!倒是你,这栅栏刚坏就跑进来,你存心的吧你!那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出了事还得连累我……”

田蕊看着面前一脸怒气的老头儿叹了口气,揣起玉佩顺着阶梯便离开了……

4

深夜电台室。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成姜看着门口的岑野满脸惊喜,“不是说有上古神兽出没吗?这么快就解决了?”

岑野拍了拍风衣笑道:“既是上古神兽,哪里有我动手的份儿了?自然是由山神收服了!”

“那倒是。”成姜点点头,“那东西非妖非怪的,确实不容易分定界限啊!”

“牧尚呢?”岑野环顾四周,“他不在台里吗?”

“哦……”成姜若有所思道,“自从兰玲和封阳走后,倒真是少见他来台里呢!”

“唉!”笑笑从档案室里露出头来,“牧尚这次是完了,兰玲和封阳走后,他就像丢了魂儿似的!”

“别胡说了!”珊瑚从录音棚里走出来回道,“你是刚从异界回来吗?吃饭了吗?”

“呦呦呦……”岑野还没开口,旁边的笑笑便啧啧道,“看看珊瑚,多关心你啊!”

岑野握拳咳嗽了声,不自然道:“吃过了。”

“呵呵……”珊瑚看着面前尴尬的岑野也不多说,只笑着扭头进了档案室。

“这是什么?”岑野看着珊瑚手里大摞的资料问道,“看着年代挺远的,翻来做什么?”

“哦。”珊瑚顿了顿,“我只是想查看有没有关于我这类……游魂的资料记载……”

“啊……”岑野愣了愣,“也好。”

“别傻乎乎站着啦!”成姜丢过来一个文件示意道,“看看吧!这是刚接到的生意!”

“‘又耳画室’?”岑野疑惑道,“是那个叫邓家明的画家?”

“是啊!你也知道?”

“嗯,听人提起过,听说他画技精湛,作品都价格不菲呢!怎么也没有委托人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成姜耸耸肩,“电话里只说了画室的名字……他们这些搞艺术的,我可不懂!不过,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老头儿,你可以着重寻找一下!”

“嗯。”岑野合上文件回道,“既然能找到这儿来,便是有缘人。我明天就去走一遭吧!”

5

市中心文化艺术街的“又耳画室”,一场声势浩大的画展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这邓先生的画是越来越好啦!”

“是啊!是啊!像邓先生这样的才子,现在这社会可真是不多见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上个月,他的那幅《追忆》价至百万呢!”

“可不嘛!田家能招到这样的女婿可真是祖上有德啊!”一中年男人酸溜溜地冷笑道。

“许先生,您过奖了。”那人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一道优雅的女声。

众人回头,皆是眼前一亮——只见一女子身穿水蓝色及地礼服,手举红酒杯,优雅而知性地从二楼徐徐而来。

“感谢各位光临!”田蕊举起手里的酒杯向众人致意,“大家可尽情品鉴,多提意见哪!”

“你是……”

“许先生,我是田蕊啊!”那女子轻巧地与男人碰杯,“怎么?不认识我了?”

姓许的中年男人愣了愣,继而一脸惊喜,“邓太太?!您……您现在可真是漂亮啊!这身段,这脸色,哪里像是近四十的人啊!看着……看着就像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啊!”

田蕊笑得满面春风,“许先生真是爱开玩笑!我不过是前段时间美容院去得勤了些,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这女人啊,也得懂得保养不是!”

中年男人不自觉点了点头,“是啊!是啊!”他望着面前优雅美丽的田蕊心里一阵庆幸,幸亏没把家里那黄脸婆带出来,不然,他可要在姓邓的面前丢大人了!

这么想着,他忙询问道:“今天怎么没见家明出来呢?我们可有段时间没见啦!”

田蕊收起酒杯回道:“真是不巧,我家那位最近为了筹办画展太过劳累病倒了,现在还在家里调理呢!”

“那真是太遗憾啦!不过,他能有你这样的贤内助,可谓是高枕无忧啊!”中年男人看着面前的田蕊笑得一脸油腻,“您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哦!”

田蕊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多谢许先生夸奖了,您先看着,我去那边瞧瞧!”

6

田蕊转了转手里的红酒杯,冷眼瞧着周围男人向她投来的惊艳目光。

男人啊,终究是视觉动物。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珊瑚低声问道。

岑野皱了皱眉望向不远处的女主人,“这女人……”

“女人?”珊瑚眨了眨眼睛望向田蕊,“她很漂亮。”

“嗯。”

“你……怕是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了吧?”珊瑚看着面前目不转睛的岑野没好气道。

“什么?”岑野收回目光,“你没听这里的人说吗?这个叫田蕊的女主人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可她的面貌却是一点儿也不像啊!”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这么关注她啊……”珊瑚喃喃道,“这么说来,确实是很让人惊讶呢!”

岑野划了划手里的平板,低下头来迅速浏览了一遍成姜传来的资料,“资料上显示,她三个月前还是一个体态肥胖,满脸岁月痕迹的女人。短短的三个月时间,怎么可能会恢复到这般青春貌美呢?这太不符合逻辑了。”

“确是如此。”珊瑚应和道,“那我们就从她入手吧!”

岑野点点头,走向了不远处的田蕊。

“深夜电台的人?”田蕊看着面前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疑惑道,“那是什么地方?”

“怎么?您没有听说过吗?”

“没有。”田蕊笑得一脸恬淡,“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做节目的?今天来有什么事吗?采访吗?”

“我们是阴阳师。”岑野平静地回道,“我们接到委托,来处理一些琐事。”

“阴阳师?!”田蕊的身形晃了晃,“你是开玩笑的吧?这青天白日的,也不怕人笑话。”

岑野只定定地看了看面前强撑站立的田蕊,轻启薄唇,“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画室。

而就在岑野转身的那一瞬间,笑颜如花的女主人突然瘫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

7

夜幕降临,“又耳画室”整个都浸染在墨色帷幕中。空荡荡的画廊上,一幅幅水墨丹青在昏暗的壁灯下显得诡异而冰冷。

“呵——”

田蕊长出一口气,动了动僵硬发麻的肢体,思想也开始跟着转动起来。

“阴阳师?”田蕊望着前方喃喃道,“怎么会找到这儿来了?”

田蕊说着,把目光投向面前的实木茶几上,一盏墨绿色的台灯正悠悠地投射出光亮。

“阴阳师又如何?这本就是我应得的。”田蕊慢悠悠地转了转台灯的底座,伴随着一声异响,左面墙壁竟突现了一扇木门。

田蕊勾唇一笑,迎门而进。昏暗的灯光下,她本来精致美貌的脸颊,竟因为这个笑变得扭曲而诡异。

“家明,你看我这身礼服好看吗?”田蕊扭了扭妖娆的身段朝着轮椅上的男人问道,“你不知道呢!你那群朋友,不知道有多惊艳呢!”

“咳咳……”轮椅上的男人猛咳嗽了起来,他双眼浑浊,满头白发,皱纹如蚯蚓般布满面庞,看起来就像被死神锁定的将死之人,甚是可怖。

“怎么?你不开心?”田蕊一脸无辜,“是不是在担心你的画展呀?放心吧,画展进行得很是顺利呢!你真以为离了你不行啊,那些人看的也只是个名头而已啦!更何况,他们今天看我比看画还多呢……呵呵……”

“你……你疯了……”老人看着眼前魅惑恐怖的妻子喏喏道,“疯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田蕊面色一冷,“年轻貌美,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现在上天赐予我这如花的面貌,你应该高兴才对啊!这样,你也不必去寻那些贱人了!”

“你……你……”老人双手死死抓住轮椅的轮子,使出全身力气去转动它,企图朝门口挪动。

可他实在太老了,骨头都僵了,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累得他气喘吁吁,满身大汗。

“啧啧啧……你老得可真快啊!”田蕊看着因用力过度而摔倒的邓家明惋惜道,“谁能想到,声名显赫的邓大画家竟老成这般模样了呢!”

田蕊说着,目光望向对面的墙上,一枚圆形玉佩赫然入目,分明就是她捡拾的那枚!

8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这枚玉佩有这么好的用处。

“多亏了你啊!”田蕊朝着地上的邓家明捂嘴轻笑,“要不是你,我又怎么能发现这么个好宝贝?”

那天,她从引水渠回来后,就与邓家明摊了牌。

她这样的女人,自然是忍受不了与背叛自己的人共度余生的。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曾经对他温柔体贴的男人竟立时翻了脸。他不但不同意两人离婚的事,还连哄带骗地把她带进这个暗室,企图谋害她!

“我又怎么不懂呢?你只不过是怕离婚对你的事业有所影响!你也怕我分得你那些本来就有我一半的财产!”

“呜呜呜……”地上的老人看着双目欲裂的田蕊心里更是恐惧。他用力挪动僵硬的躯体苦苦挣扎,浑浊的双眼里有大串大串的泪水滚下来,混杂在那张苍老憔悴的脸上,让人心生同情。

“你哭什么?”田蕊捂住胸口,“该哭的人是我啊!我一心一意为你,你却如此待我!那天若不是我慌乱之中用玉佩砸中了你,我岂不是已经命丧黄泉?”

想到那一幕,田蕊仍旧心有余悸。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要害她的性命!她更没有想到,那枚小小的玉佩会有那么大的冲击力,把他的脑袋愣是砸出了血!

那一刻,她看到倒在地上的邓家明怕极了。他一动不动,满头都是鲜血,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而就当她六神无主之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她清楚地看到,散落在旁边的玉佩很快吸取了邓家明涌出来的鲜血,不多时,竟然连伤口都看不到了!

这时候的田蕊才发现,原来那枚玉佩中间,雕刻的竟然是一对鸳鸯!其中吸了鲜血的那只刻画得眉目含情,栩栩如生,竟像活物一般。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邓家明随即完好无损地醒了过来,只不过……他好像瞬间老了许多。而她从邓家明眼中,也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惊讶。

田蕊不自觉地拿起散落在地的化妆镜,镜子里的她,细纹骤减,竟年轻了许多……她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阵狂喜,原来,用鲜血喂养这只玉佩,竟可以让她重返如花容颜!

意识到这点之后,田蕊便紧紧握住玉佩,再也不松手了。没有犹豫地,她再次朝邓家明砸了过去……就这样,她每天都用邓家明这个负心人的鲜血喂养玉佩,支撑她那青春之貌……

“家明……”田蕊蹲下身子朝地下的邓家明乞求道,“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只要再多些鲜血,我就会回到你我初见时候的模样了!那……肯定会很漂亮啊!”

“呜呜呜……”邓家明看着手持玉佩的田蕊双眼突瞪,满脸恐惧,“不……不要……”每次痛击后他都期望自己赶紧昏死过去,让他免受失血之痛。可他又是那么惧怕昏死,因为每次昏死后的醒来,都代表着一场无法想象的衰老。那般刻骨铭心之痛和突如其来的衰老之态,他是再也受不住了……

“没事的!很快就好了!”田蕊狰狞地举起玉佩,“你看,这上面的鸳鸯都迫不及待呢……来吧!”

9

“赶紧住手!”田蕊正要扑过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厉喝。

岑野望着手持玉佩的田蕊忙抛出一张纸符,纸符在田蕊的上空中燃烧,立时落到了她的身上。

“啊——”田蕊吃痛,登时放开了手中的玉佩,玉佩被甩开,不偏不倚地坠落在岑野面前。

“鸳鸯佩?”岑野捡起玉佩喃喃道,“原来师父说的玉佩就是它!”

“你怎么进来的?!”田蕊猛地站起来,“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岑野瞥了一眼地上的邓家明抬了抬眼皮,“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死了。”

“那……那又如何?!”田蕊愣怔了一下,“这是他该有的惩罚!”

“唉!”岑野皱了皱眉头,举起了面前的玉佩,“你可知道,这是个什么物件儿?”

“能是什么……当然是能助我青春永驻的仙物!”

岑野摇摇头,弹了弹手里的玉佩,“此物名为‘鸳鸯佩’,传说是月老所拥有的一件法器,专门用来惩罚夫妻双方之间的过错方。”

见田蕊不信,岑野把玉佩翻了翻,“你看,左边这只稍大有冠,是为雄鸟。右边这只稍小无冠,是为雌鸟。鸳鸯为两情相悦之鸟,出现时便是雌雄双栖,形影不离。”

“那又如何?!”田蕊冷笑道,“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通通不如我年轻貌美来得可靠!”

“你还不明白吗?”岑野叹气道,“为什么雄鸟通身鲜艳,犹如活物,而雌鸟却仍旧呆板无神,犹如空白呢?不过是雄鸟吸取了你丈夫的鲜血,得了精气即将成形罢了。而雄鸟即将圆满,离雌鸟得精气也就不远了。”

“你……你什么意思?”田蕊惊恐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谁也别想夺走我的美貌!”

“你现在的美貌,是这雄鸟给你提供了你丈夫少许精气而成的。分给你这些精气,也不过是为了让你更好地提供你丈夫的鲜血给它。一旦你丈夫死了,你也便没了精气源头,便会快速衰老。而雄鸟苏醒,你不但容颜不保,还会被他迷了心智,继续为这雌鸟供养精气啊!”

“你胡说!”田蕊挣扎着跳起来,“这不是什么邪物!这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宝贝!用来拯救我十八年付出的宝贝!只要有了它,我就能挽回我的婚姻,守住我的爱情!”

“这当然不算是邪物。”岑野慢悠悠道,“既是月老的东西,肯定是有造福夫妻婚姻的能量。其实,这有缘之物既落到你手中,你大可适当地依靠它获得些外表的优处,来更好地充实自己。但若是贪心不足,必会害人害己啊!”

岑野说完,收起手中的玉佩,神色匆匆地离开了暗室。

10

“那……那个田蕊最后怎么样了?”珊瑚追上岑野问道。

“能怎么样?”岑野摸了摸口袋里的鸳鸯佩,“她已经得到了她所认为的公道,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拥有了如此容颜的她是否还能陪伴邓家明,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玉佩,你打算怎么做呢?”

“当然是回到它该回去的地方。”岑野望着面前的引水渠念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就是定数。”

“可这么容易迷惑人心的东西,为何还要放任自流呢?”珊瑚看着那枚沉入水底的玉佩再次询问,“我们用东西收了它岂不是更好?”

“这就是命格啊!”岑野顿了顿,“鸳鸯佩传说是月老的心爱之物,又怎么会真正滥杀无辜呢?若不是那邓家明忘恩负义,又怎么会引来如此横祸呢?玉佩被田蕊使用获得了美貌,却在最后一步又被我知晓,从而保了邓家明一条性命。这,也算是一种定数吧!”

“那这么说来,这玉佩倒是那些真心人的福音了……”

“呵呵……这般诱惑丛生的社会,如田蕊那般一心一意付出的纯粹女子,又有几个呢?这鸳鸯佩现世,也不过是百年难遇罢了!”

珊瑚望着面前满是感慨的岑野突然笑出了声,“怎么去了趟异界,你就真成了文绉绉的书生了,满嘴的之乎者也,我都不认识你了!”

“啊?是吗?!哈哈……”岑野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脑勺,“习惯了……这月老又是那么久远的人物,我就更不知怎么说了!”

“喂——你们又往河里乱扔什么东西啊!”两人正说着,就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声打断了。

珊瑚望着迎面而来的老头顿了顿,“怕是看护水渠的人来了,我们还是赶紧跑吧!”岑野一愣,还没来得及辨别,就被珊瑚拉住右手,朝前奔跑了起来……

“跑得倒挺快!”追上来的老头儿望着远去的岑野二人喃喃道,“这世上竟还有人记得我这个孤寡老人……这个电话,我真是没白打啊!”

编者注:鸳鸯佩为月老法器之事皆为民间传说,仅供一观。